想看彩虹（散文）
文/ 程长阳
没想到，避暑来到重庆市綦江区高庙小村，竟又看见了几十年梦寐以求的彩虹。
绮丽的虹桥是一把智能的钥匙，开启了我尘封多年的记忆并唤醒了我儿时对彩虹痴迷的心性。那奇妙的景象，让我的身心仿佛融入到美不胜收的山水画卷中，我象一颗游走的星辰，徜徉在弯弯的虹桥上，看不够的天、地、云、雨。也就是从那时起，我迷恋上了美丽的大自然，迷恋上了美的景观，也迷恋上了美的风花雪月，并规划着此身定要到动人心扉的名山大川去走一走，看一看。
初识彩虹时我刚六岁，是个酷热难耐的夏的傍晚，我拿把蒲扇在小阁楼的竹椅上乘凉，一阵风狂雨骤，天色顿时暗淡下来。暴雨洗礼后的黄昏，天空竟洁静得犹如凝固的蓝茵茵的大海。海面静谧，静谧得没有一丝涟渏，也看不见一根水草。原先墨绿的南山变成黑蓝黑蓝的群青色。只是太阳落下那地方，仍有一抺桔红的晚霞，太阳从地平线下把金色的光投射到了没有一点纤尘的太空。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风凉凉的带着甜甜的雨丝，周遭景物的色彩更纯更深也更迷人。突然，南山顶上的天幕缓缓地映出了一道绮艳的虹桥，是一条弯弯的圆圆的弧，很长，很大，几乎占据了天的一半。啊！是彩虹！它水淋淋的模样似乎刚在湖蓝的海水里洗了澡，洗去了脸上的污秽和身上的尘埃后才慢吞吞地从深海里飘上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色环光艳照人紧紧相扣，弯弯的弧内有两颗特别明亮的星星闪烁着，是相伴虹桥的闺蜜？抑或是眨着眼的天的眼睛？已然拉开的天幕黑黢黢的，幕上镶着的星星闪着银光，深色的幕映衬出的彩虹显得更明艳更光鲜。我痴痴的看着这俊秀的美景，看着彩虹姗姗而来又看着它缓缓地沉入无边无际的深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越来越暗，天地间的景物越来越糢糊。天上的星星，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神密的彩虹悄悄地来了又走了，我盯着它最后的消失。它的魔力浸润我儿时的心灵，并置留下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稚嫩而朦懂的猜想，也留下了我长长的眷念。
后来，几十年里我走南闯北，见证了一次次花开花落一次次星移斗转，可我再也没见到那心仪的虹桥了。时间久了，我甚至怀凝大自然是否还有能力造化出这光艳绝美的彩虹景观。
随着地球气候的变化，重庆的夏炙热得令人生畏，每年的七八月更是连晴高温，于是我和几个朋友邀约到位于重庆的綦江区高庙小村去规避夏日的酷暑。
高庙小村山势不高，海拔1100米，山上多林木。登高远眺，层峦叠嶂，翠峰如簇。山间，时有林木竹篁掩抑的农家小院点缀。太阳的光，虽仍很烈性，但自觉已温柔了许多。几个朋友好打麻将，我便坐在院坝看看书，观山阅水，頣养天年。
这天是2025年8月19日的午后，虽艳阳高照，但时有徐徐凉风拂面。重庆人分不出东西南北，我也不知这风从何而来。俄顷，团团乌云从屋后的大树梢尖涌出，不一会四围天际阴云密布，天瞬间阴沉得如同傍晚。一道闪电过后炸响的雷声从远方滚滚而至，铜钱大的雨点打得院坝的水泥地“嗒嗒”直响。原先晴朗朗的天空，竟变得灰蒙蒙雾茫茫一片。夏天的雨说来就来，风裹着雨，雨借着风，“哗啦哗啦”撒野似的下个不停，天仿佛被捅破了个窟窿。我站在屋檐下自是高兴，透过檐下密密的雨帘，心想着好雨知时节，消我暑和热。阵阵风的涤荡，让我更觉心旷神怡。我正享用着老天爷在酷热天给我的这份恩赐，雨竟突然不下了，天也突然放晴了，四面天光竟重又显现出来。看天，雨蒙蒙灰扑扑又渐成蔚蓝。看着看着，感觉天的颜色在变，一道虹桥竟从隐隐约约的色块中生成，并不知不觉挂在了天上。它的一端架在远处的房顶上，另一端消失在树林的绿叶丛中。
啊！久违的多年不见的彩虹，我竟在这农家低矮的屋檐下又见到了你！
我不由得仔细地端详起你来了——
你，变了！
你变得没有儿时那么令人陶醉那么漂亮了！
以前的你，色彩分明，光艳照人。现在的你，怎地灰扑扑的了呢？你还穿着几十年前的那件已经变旧的衣裳吧？衣的色环斑驳，桥拱残破。这，有点让我失望，也叫我有点懊丧。怎么会是这样呢？猛然间，我还发现在你的傍边，另有一道朦朦胧胧的半截彩虹。
我想起来了，想起儿时听过的一个古老的故事。
当年的蟠桃会，天宫里，王母娘娘摆下御宴招待天上的各路神仙。娘娘酒喝得高兴，想起牛郎织女每年“七夕”的鹊桥会，动了侧隐之心。于是用头上玉钗轻轻一划，天地间茫茫雾海中架起了一道彩虹桥。娘娘颁下御旨：“凡彩虹显现时，准牛郎织女桥上再会。”后来，娘娘有次又喝高兴了，又要架一桥。玉钗刚落，太白金星急忙阻止道：“娘娘，此事不可！架一虹桥是天例天条，天例天条岂能随意更改！”
这半截彩虹，想必定是王母娘娘没画完的那半截吧？
倘若王母娘娘尚能遵循天规，知错便改，我等凡夫俗子更当仿效之。故事毕竟是虚假的，可儿时的我记忆却特深，也很当真。正是这些梦幻般的故事，萦系在我心中许多年。
避暑返渝已半月有余，高庙小村的印象渐渐淡薄，只有那半截彩虹仍有记忆。我现在知道了彩虹的形成是阳光，雨水，洁净的空气等因素所造成，天上本没有玉皇，也没有王母娘娘，那些美丽而虚幻的故事是我们自已编造杜撰的。
只是不知此身能否再见到明艳的彩虹？
细思慎想，我想会的！
当环境不再尘埃飞扬，当莺歌燕舞、山清水秀时，美丽的彩虹是会回来的！
作者简介
程长阳，生于四川省长宁县。幼随父母移居重庆。小学，初中在平淡中度过。高中时逢十岁动乱，当过知青，码头装卸工。1977年恢复高考，考入重庆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后分配到重庆市教委工作，退休后才拿起笔开始做自己的文学梦。现系重庆市老年大学散文赏析与写作班学员。
核稿：张 望
审稿：陈子明
编辑：邓 川 沈仁桧
供稿：京视网重庆选题组
